【光爱梅光】苦旅（一）
光之战士（♂）X爱梅特赛尔克，无差，前后无意义。
很多年以后记得一切的英雄遇到了忘记了一切的无影，于是踏上旅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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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他醒来的时候，男人正盘坐在不远处削着一把木剑。
四周是一片苍翠的森林，鸟鸣时隐时现，斑驳的日光投在男人的脸上，令他的表情显得专注而柔和。男人专心地盯着手中的工作，直到“他”撑起身子，身体挤压地上的落叶层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，男人才向他这边看过来。
“喔，你醒啦。”男人的声音很放松。
自己是他很信任的人吗？他不由得产生了这种猜想。
他盯着男人的脸，大脑里一片空白，只有如同列车驶过一般尖锐刺耳的噪音。
他没有任何线索，只好直白地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舌头凭着本能在说话，脱口而出的是略显低沉的成年男子的声音，“我”也是个男人吗？他把手放到面前握了握，苍劲修长的指节覆盖着薄茧，这是“我”的身体吗？
男人愣住了，原本轻松的表情略有凝重，似乎是在判断他是认真的，还是只是个玩笑。他偏了偏头，试着叫了一声：“爱梅特赛尔克？”
“那是什么，我的名字吗？”
如果是这样，那可真是个难记又拗口的名字，忘了自己名字的男人这样腹诽着。可是他的话似乎只让对方更诧异了，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，好像要透过皮囊窥探他的内心一样：“你不记得了？你和我？加雷马呢？艾欧泽亚呢？亚马乌罗提呢？”
男人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，说出的都是他毫无印象的名词，在被追问的人露出一脸茫然连连摇头之后，男人似乎终于认清了此人已忘记了一切的事实。
“所以，那是我的名字吗？”见男人终于停止了这一连串的炮击，他试探着问道，“你又是谁？我们是什么关系？”
男人陷入了沉思，场面一时之间被沉默占据。这也太久了，他想，只是问个名字而已，这男人明明就是认识他的，究竟有什么好思考的，难道他还能有很多个名字？
就在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的时候，男人终于说道：“不是。你的名字是哈迪斯。”
“哦，真不错，这么说这就是你绞尽脑汁给我现编的名字。”
“不是的！哎，你呀……总之，我的名字是光，我们是，呃……”
男人挠了挠头，最后说：“定下过约定的关系。”
“……这可真是出色的解释，听完更不理解了。”
“那真是抱歉，从我的角度来说解释也很困难，还请你务必谅解。”
尽管失去了记忆，但他——按男人的主张来说，哈迪斯，还是有着自己的说话方式大概很不招人喜欢的自知。但是自称为光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，或者仅仅是习惯了。他只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，把剑别在腰间，然后向他伸出手。风忽然穿过森林，树影在光的脸上摇曳，令他那透露着怀念之情的微笑显得有些恍惚，如同穿过漫长的时间抵达他面前一般。
“走吧，哈迪斯。”他说。
“走吧”是去哪里，怎么说也该给被邀请的人简单介绍一下才是——然而哈迪斯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把这句质问说出口，只是顺势握住了对方的手。
如果连记忆都失去，能相信的或许只有本能了。哈迪斯在那一瞬间遵从了相信面前的人的本能，于是走向了他所引向的道路。
二
“头摆正……哎呀！都说了头不要动！”
就在哈迪斯第无数次想要扭头，以更清楚地听见光他们在房间另一侧的窃窃私语时，他遭到了面前的小个子——按光的话来说，拉拉菲尔族女性的严厉批评。于是他只好又把头摆正，用狐疑的眼神瞄着她测量自己下巴到脚的长度。
“太高了吧，”他忍不住提出抗议，“我不喜欢太高的领子。”
“驳回。魔法师们都穿高领子的防具，咒术师还喜欢把下巴都埋进去的那种，一定是因为这种设计有利于以太的释放，”她仰起头望着他，眼睛里充满自信的闪光，“再说，相信我的审美，我师父是塔塔露女士的亲传弟子，你穿高领款式一定很帅气。”
哈迪斯想象了一下脖子被布料包裹的窒息感，觉得在自己没有失忆还有穿衣自由的年代，一定这辈子都没穿过高领的衣服——但这也不重要。见她正低着头给自己量腰围，他又偷偷地把耳朵侧过去，但是这并没有什么效果，他还是只能听到一些破碎的片段，诸如“以太量”、“灵魂”、“爱梅特赛尔克”、“星海”之类的词。
爱梅特赛尔克……他轻轻重复这个词，他们又在叫那个名字了。那究竟是他的真名吗？还是真如光所说是别的什么？总觉得它就像海面的灯塔一样，再努努力就能照亮附近的海面。
爱梅特赛尔克是什么呢？
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，光那边已经结束了秘密谈话，走过来看他们的情况。拉拉菲尔族似乎也得到了全部所需的数据，收起卷尺拍了拍手，一副大功告成的神情。
“都包在我身上吧，”她对光说道，“三天之后来取就行，我可以给他多做几套换着穿。”
“那么就拜托你了。”
光笑意盈盈地看着少女，随后又让目光落回哈迪斯身上，正好撞上对方颇为不满的眼神。
“别这么看着我嘛，”光有些无奈，“你也总得有几件衣服穿。我现在身上没什么钱，刚好人家又愿意帮忙，好好感谢人家才是。”
“别避重就轻，我说的是你瞒着我的事情，”哈迪斯盯着他那张表情纯良的脸，“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。”
“我没有瞒着你，真的。”
拉拉菲尔族少女已经带着她的工具回去赶工，只剩下他和光两个人。光拉开一侧的椅子坐下，提起桌上备好的茶壶给自己和哈迪斯各倒了一杯。哈迪斯也拉开另一侧的椅子坐下，盯着茶水倾入杯中的水柱。
光接着说道：“你从没瞒过我，我也不会瞒你。”
他倒完两杯水，把茶壶放好，直视着哈迪斯的眼睛，认真而诚恳：“我刚才在和他们聊关于你失去记忆的事情，我先解释眼前的，哈迪斯，可能对现在的你来说有些难以接受，你在过去已经死过一次了，现在的你是被人用古代技术复活的结果。”
真是一开口就是惊人的事实，哈迪斯的眉头紧紧皱起，思考一会儿后问道：“谁想复活我？”
光深吸了一口气，答道：“信仰你的人。”
“信仰我的人？我是什么人？”
“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事，哈迪斯，关于你的身份，你的来历。你的故事很长，我当然可以把我知道的都讲给你听，但是你最珍视的部分，我恐怕了解不多；你的感受，旁人也很难体会。所以……”
光正说着，忽然又笑了笑。
“如果你我互换一下，你倒是能讲得很好，你一直都……但我不像你那样擅长。所以我的想法是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旅行？
你的故事不全发生在这片土地上，但总归也有许多年发生在这里。去重新看看你走过的地方，再试着回想起那时的事。怎么样？”
他盯着哈迪斯的脸，后者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紧张的情绪。这有什么可紧张的呢？这不几乎是没办法回绝的邀请吗？哈迪斯闭着双眼，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，缓缓点了点头。
“真的？”光看起来高兴得难以置信，“你真的愿意？我还以为……”
“我显然没别的选择吧？什么都不记得的我现在不是只能跟着你吗？”
“也不是，呃……”
他似乎是想举出什么其他选择的例子，但最终还是放弃了，只是维持着那份欣喜说道：“总之，我去准备一下我们要用的东西，路线的话我想，先去黑衣森林，然后向北去基拉巴尼亚，再去伊尔萨巴德……哦，在那之前。”
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，一拳砸进手掌心。
“我们得先去赚点路费。”
“哈？”
这就完全超出哈迪斯的预料范围了：“这种东西要我们自己赚吗？你这群朋友不能帮你吗？他们看起来资金很充裕吧！”
哈迪斯伸出手指了一圈周围，这里看起来是个综合商店，从刚才起来谈生意的人就络绎不绝，柜台的精灵族记账的手速飞起，连头都没抬过。
“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，总不好意思伸手直接要，”光的眼神有些游移，“不过，也不是什么大事，我们可以边赶路边挣钱，路上接些委托就好，我打听过了，现在冒险者行业依旧很繁荣，凭你我的能力肯定能赚到钱的。”
“冒险者是什么工作？”
“就是接受一些别人的委托，帮人送送东西，收集材料，打打野兽什么的。”
“那不就是什么都干吗？”
“嗯，也可以这么说吧。”
哈迪斯很无语，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前做什么工作，但至少在他现在看来术业有专攻，所谓工作就是专攻一门做到极致，像冒险者这样的工作简直就是浪费人生，竟然还有人把这种事当做终身职业，真是想想就觉得没救了。
但是面前的冒险者显然不以为耻。他带着哈迪斯走出综合商店的大门，又走上楼梯，滔滔不绝地向他介绍这门工作的注意事项：
“……这样的话就得再给你准备一副武器。比较好的材料我们现在恐怕买不起，不过我可以给你做一副，在黑衣森林那边应该就够用了。等之后我们再……”
“哦呀，已经谈完了吗？”
光和哈迪斯推开楼梯顶部的门走出去时，他们听到了这样的问候。
哈迪斯循声看去，门外的吧台内站着一位维埃拉男性，手里擦着酒杯，正微笑地看着他们。
光于是也以微笑回应他。
“嗯，我和哈迪斯之后要出门一阵，不过我想很快就会回来的。有劳你照顾了，拉斐尔。“
忘记说了，这家综合商店不知为何位于地下，一楼的位置则是一家冒险者聚集的酒吧，名为“第七天堂”。至于商店原本的名字，光说，叫做“石之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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